AI 摘要

本文标题为《闪回》,描述了主人公在一次喝酒狂欢的活动后回家后的一系列行动,包括脱衣服、洗漱和睡觉等。然而,第二天早上,她惊恐地发现自己迟到了一天,以为是舍友的恶作剧,但最终确认自己确实是时间倒流了一天。主人公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和现实的不同,甚至试图通过向朋友发送信息获得确认。文章的最后,主人公收到了一个电话,它似乎证明了主人公的疑虑,即时间真的倒流了一天。

  今晚我回到家已经快十二点,隔壁办公室那个对我有好感的男生把我送到家门口,看着他羞涩的表情我现在回想起来不禁咯咯发笑。要不是明天周一,大家还能玩到更晚,怪只怪那个总监在这破坏气氛,去KTV连酒都不让点,还赶着我们回家,下次还是不要找他好了。我上了楼,舍友的房间门缝还漏着光,打了声招呼,告诉她我回来了,但是她没有回应,也不知道听没听到。

  我回到房间,把小皮鞋踢掉,把马尾解开,往后一跃躺在床上,然后一边蠕动着身体一边把丝袜脱下来。疯玩了一天,明天真的不想上班啊……磨磨蹭蹭再把衣服脱剩下内衣,在旁边的扶手椅的衣服堆里寻找早上甩掉的睡衣,然后往卫生间走去。洗手台上的东西又多了几瓶,精华、护肤霜,都是她敢看不敢买的牌子,我从中挑出了一瓶廉价的卸妆水,晃了晃,挤出一点带泡沫的液体轻轻拍打在脸上,望着镜子里的面容,我不禁自恋起来,手托着脸,做着各种表情,然后幻想着各种玛丽苏剧情,再愤慨。我解开内衣,走进淋浴间,这一天就在这蒸汽和水的包裹下草草结束吧。

  本该是这样的,翌日太阳应该照常升起,周一的闹铃也应该在该死的七点半响起。

  被子和床把我包裹得像婴儿,但是在短暂的陶醉后,我猛地惊醒,一扭头望向床边的闹钟,时针已经划过“9”,秒表还在疯狂跑动,我直接从床上弹起来,拖鞋都没分清左右就冲向卫生间,心头像火烧一样焦急。漱了口,洗了脸,又啪嗒啪嗒跑回卧室换衣服,在我抹口红的时候,舍友啪的打开了我的卧室门,问我是有什么毛病,大清早的像拆家一样,她的金黄头发像公狮子的毛一样炸开,苍白的面容参杂着昨晚狂欢后的印迹。我问她怎么还在家里,现在不是应该去上班了吗?我心里有点庆幸,能有个人跟我一起迟到,以至于不会太孤单。“你在说什么?今天是周日啊!”她疑惑地回答。我嘲笑她是不是昨天喝酒把脑子喝坏了,今天明明是……不对,我拿起手机,点亮荧幕,上面清清楚楚写着星期一,我以为是舍友的恶作剧,便打开手机设置。没错啊,手机的时间设置打开了网络同步,现在显示的应该是就是周日,我不服气,又打开计算机,直接搜索北京时间。舍友见我神经兮兮的,走过来摸了摸我的额头,说是不是脑子烧坏了?北京时间不会骗人,今天真的是周日。我脑袋一阵眩晕,怎么回事,这不可能啊?我还觉得是舍友的恶作剧,于是翻看手机上的聊天记录,群聊私聊都在,每个时间点都按照之前的排列排好,但唯独没有今日周日的。我猛然想起昨天“周日”的聚会邀请是在早上大概九点半左右由那个暗恋我的男生发给我的,我拉住舍友不让她走,防止她恶作剧成功后逃跑。

  在等待的过程中,我不停怀疑,又不停给自己吃定心丸,我给几个朋友发了“今天是周几”的信息,得到的无非是“神经病”、“吃错药”,还以为我又要捉弄他们,但他们最后都会因为我的哀求下,缓缓吐出两个我最不想听到的字——周日。来了,手机铃声响了起来,舍友把手机递给了蹲在墙角的我,我滑动绿色按钮,一道微弱的男声传了出来,支支吾吾的,同时还有一些嘈杂的起哄声,是他们了。“是下午五点集合?”我问,“在XX大厦?”

  “你怎么知道?”对面突然安静下来。我挂掉了电话,脑子一片空白。怎么回事,难道真的时间倒退了?舍友的额头贴着我的额头,她房间的香薰不知不觉已经蔓延到我的房间里。“没发烧啊。”

  我再三回答我没有精神错乱后,背上小包出了门,我得去公司看看,不可能整个公司都开我一个人的玩笑吧。我习惯性的往地铁站小跑过去,跑了两步都我意识到,这要是真的我都已经旷工半天了,该扣的早扣了,干嘛还赶的气喘吁吁的折磨自己?我大概是第一次见到“工作日”十点钟的街道,稀稀疏疏的行人,零零散散的车流,阳光灿烂得让人头晕目眩。我打开了一辆共享电动车,不紧不慢地穿梭在风中。大概过了半个小时,我到了公司门口,守大门口的大爷背对着我,我过去跟他打了个招呼,他吓了一跳,老脸拉得很长,像沙皮狗,他没说话,缓慢地重口袋里挖出门控,对着我按了一下,玻璃门徐徐打开。他又扭过头去看着他的日报,把我晾在一边,我自讨没趣,转身进了门。其实我刚才没有注意到,如果不是节假日,大门应该不需要劳烦门卫大爷费牛劲打开。棕色大理石墙砖和白色地板的无缝连接,把光和暗切得错落有致,大堂里黑白无声,我按亮了电梯,门缓缓打开,柔和的黄光冲泄出来。上到十三楼,超重的感觉消失颤了一下便消失了,穿过长走廊,一路上的门大多挂上了大锁,也有些许全年无休的公司还在营业。我来到熟悉的门口,发现门是半开着虚掩着的。什么嘛,这不是证明今天就是周一吗?我没有犹豫就进了去,但是前台不在,办公室也是黑压压的空无一人,地毯把我的脚步声抽空,我听见经理室有点桌子摩擦地面的声响,便踮起脚尖慢慢靠近。差不多还有五、六排座位的时候,我听到经理室里传来了女人的惨叫声,我一惊,整个人吓得跳了起来。百叶窗下了一半,露出了落地窗的下半截,我不敢再靠近,只能缓缓跪在了地毯上,像一只乌龟一样,缓缓把头往前伸。经理室的灯光穿过百叶窗和玻璃逃逸出来,我看到里面有一双脚,男人的脚,对着办公桌在晃动,“叫出来吧,反正今天公司不会有人来的。”说罢,办公桌上便垂下另一双脚来,穿着红底黑边的高跟。

  我捂住口鼻,缓慢而大口的吸气,然后屏住,我慢慢地支撑自己站起来,全身的关节都在扭动,劈里啪啦的响起来,每响一下我的心就咯噔一下,经理室里的两人似乎并没有发现我的动静,我还把鞋脱了,踮着光脚往后退,但偏偏这时候撞到了一个垃圾桶的,我也翻到在地毯上,发出沉闷又响亮的一声响,我还是屏住气,连忙头也不回地往外头跑去。我进了电梯不停地戳着一楼的按钮,电梯门关上的速度就如同九十岁的老奶奶走路一样,我靠,千万不能让他们知道是我撞见了啊!我这样想着,刚要触发前门的感应器的范围,直接就转头往后面的货仓通道跑去。

  不知逃了多久,换了多少交通工具,转了几趟车,我才敢停下来,这是泪花已经在眼眶里打转,突然想到万一他问了门卫大爷不就完了吗?顿时整个人像被抽了魂,如同那个当年犯了错等待被惩罚的小女孩。我在商场的奶茶店坐了一个下午,刷了无数条微博,看了几集电视剧,就是不敢打开微信。差不多到了五点,电话响了起来,我被吓了一跳,看到荧幕显示的是一个比较要好的同事的名字,才放下一半心来。电话那头依旧很吵,看样子他们已经到了集合点了,这次的工友聚会其实并没有邀请经理参加,但是现在不知道刚才的女主角是不是也是同事中的一员,我还哪里敢去?我谎称身体不适,再三推辞下,才得以挂掉电话。我起身回家,一路上我看着熟悉的街景,不禁有点懊悔,这上天白送的一个假期就这样看了一场闹剧、鬼混了一个下午,简直是暴殄天物。不过想想,“昨天”在床上也是躺了一天,如果不是聚会电话,我可能能会把三餐汇成一顿消夜解决。我决定今晚我得做点有意义的事情来迎接迟到的周一。

  回到家已经快七点了,舍友平时假期会跟她的男朋友在我们的出租屋里做饭,我也会恬不知耻地去蹭饭,当然我并不会做电灯泡,我只会在摆好菜后和吃完后出现,其他时间都会乖乖呆在在房间里,不妨碍他们腻歪。但今晚我回到家时,舍友却不在家。看着厨房的锅碗瓢盆刚才在车上的踌躇满志真就只是昙花一现,我又打开了下午没看完的电视剧,躺在床上点了份外卖,天色已经开始慢慢变得深沉下来。舍友回来时的关门声把我的魂从电视剧里抽出来,我看看时钟,快十二点了,我突然有点害怕,万一时钟在跳动到十二点后还停留在周日怎么办?所幸我的担心是多余的,我窝在被窝了盯着手机的时钟,电子计时器终于跳动到归零状态,手机清清楚楚显示是“00:00周一”,我总算把心头的大石头放了下来。我想着这一天真的是过得离奇,难道我参加宴会那一天只是我做的一场梦?不管了,只祈求这样的奇遇别再到来。

  但这个玩笑似乎还在继续。

  再一次睁开眼睛,是凌晨五点,不知道是不是下午喝了太多奶茶的原因,我早早就醒了,我拿起手机一看,是五点,还能继续睡个几小时,这种感觉再好不过了。等一等!我以为我睡懵了眼花了,手机上的“05:00”下明明显示了“周日”!怎么回事?我一瞬间睡意全无,坐在床上感觉全身像被抽干,只剩下空白。再一次?逃不了了是吧?

  我起床确认了下,我的房门反锁得好好的,不可能有人进来。接着我又打开了计算机,上面的时间不出所料跟手机上显示的一致。我这下清楚了,我被困在了这周日了。

  我坐到窗前,街灯从远处开始,一段一段的停止工作,整片天地都如同被沾染上了墨汁,失去了应有的颜色。我有点烦躁,于是便换上衣服出了门,像游魂一样游荡在街道上,这是一种惩罚?还是奖赏?我竟然还有一瞬间担心永远都看不到下一集的电视剧?我拍拍自己的额头,使自己镇定下来。我走了很久,天边渐渐泛出了一抹金黄,世界开始恢复色彩了,熟悉的朝阳出来了。我不知道我要做什么,我的心像踩在沸腾的锅盖上一样跳动着,一种无力感把我的四肢拉扯住,吊在空中,任由我挣扎,却不能改变什么。我打通了母亲的电话,几声忙音后,电话那头总算是传出了熟悉又安全的声音。母亲的问候带着倦意,她问我为什么不说话,我捂住了嘴,让自己的抽泣声尽可能小一点,母亲也很快意识到问题,连忙问我是不是被欺负了?发生什么事了?我还在犹豫,不知道应不应该把遇到的怪事告诉她。

  没事。我说。想你了。

  我挂掉了电话,要是说出来,怕是谁也不会相信吧。即使母亲相信了,也只是徒增一份烦恼,这是世界的把戏,每个人都无能为力。唯一值得我庆贺的是,钱包里的钱也会随着时间的回溯而回到我手里。

  我站起身来,把鼻涕眼泪都吸回去,转身往家的方向前进。街上开始热闹起来,我被街边早餐店的香气吸引住,进去点了碗拉面,想起来已经好久没再早上这样优哉游哉的吃早餐了,工作日闹钟响几十次不醒,一醒就要踩点上班,吃个肉包的时间已经是奢侈;而周末,那就免了吧……我打包一份准备带给室友,可能是因为有男朋友的关系,我每天都能在早上很早就听到她在羞答答地对着手机撒娇,顺带一提,她一个很好的人形闹钟,要不是她俩每天都定时通话,我可能迟到扣钱都不够赚的。

  公交车陆陆续续停了又走,我好不容易跟挤上车,没坐过两个站,就上来了一群大包小包的大妈大爷,我不得不站起来把自己吊着,有些是赶集的,有些呢已经是满载而归的家庭主妇。我下了车,走到家门口才发现我没有带钥匙,我敲着门叫喊我舍友的名字,她不耐烦的开了门,从她的眉头漏出了一丝惊讶。我举起手中的早餐,却才发现里面的汤洒出了一半。

  今天应该怎么过?我回想起公司那档事不禁有点庆幸,自己今天没有去过公司,也没有当面见到那件事,更不会被人追查,但自己却知道这档八卦。手机铃声响起,是那个男生,还没等他开口,我就先说:“下午五点,准时到。”然后把手机抛到一边,这或许是这一天里我唯一已知的安排了。我打开手机,最新的剧集已经看完,平时就没什么娱乐项目的我不禁再次失落下来。偌大的城市,却容不下一个人,我望着天际边上隐隐约约的摩天轮,想着一个人游乐场里,随心所欲能玩遍整个园区,但到头来快乐只能被塞到瓶子里,自斟自饮;还有不远处的大商场,我可以沉默的在琳琅满目的商品间走过,挑选自己喜爱的衣服首饰,但最终只能展示给镜子看;我也可以到最上层的电影院挑一部最长的电影,默默看完,然后到附近的火锅店饱餐一顿,但那一大堆关于电影的吐槽还有关于生活,也一同吞进了肚子里。舍友的敲门声打断了我的思考。要一起吃个午饭吗?她手里还捧着我带回来的面,嘴里还嚼着。我点点头,强装着无所谓的样子,其实整个人都在颤抖着,是兴奋的感觉。

  舍友和我平时交流不多,大家都是萍水相逢,为了分摊房租才走到一起的。她有很重的南方口音,并且很爱吃辣,我一直在猜测她的家乡,但我从来没有问过。我们在一家烤鱼店停下了脚步,她说她常跟男友来这里吃饭,菜式很符合他们的口味。她一说起他的男友就滔滔不绝,口中的他长的很秀气,人也挺不错的,因为隔了两个区的缘故,也只能是周末抽个时间来陪陪她,两人据说是读书时代就在一起了,真羡慕啊。我已经很久没有出来餐厅饭店吃饭了,上一次还是在年前的公司团建。我特意要求坐到窗边的位置,服务员不紧不慢地递上菜单又消失不见,我俩都静静地低着头看着菜单,她点了几个菜,我叫了一壶清酒。炙热的蒸汽,窒息的暖气,小红椒的火辣,清酒的微烈,让我快要陷入昏迷,她笑我的脸想猴子屁股一样,我也回敬她同样的笑话,她说不能再喝了,晚上还有约会,我只好把剩余的酒嘬干。对面的奶茶店现在门可罗雀,昨天的我就坐在那个位置——最角落的双人座,喝着柠檬水,看着电视剧。我跟舍友说,今天的消费都由我买单了,她不相信,我说真的,反正钱还会回来的,还不如花掉比较好。我看了下账单,平时的我肯定会要求AA制,但今天的我却丝毫没有为这几十块钱而心痛。整个下午,我都带着她到处买东西,都是我刷我的工资卡,她从一开始的不相信到后来认为我受到了刺激,拉着我往医院走,我一开始也是有点顾虑的,你说万一明天恢复了正常,我的钱就真的打了水漂了,不过后来又释然,就当做庆祝逃出了星期天了。

  稍晚时间,我俩都因为有约而在地铁站分别。我转了几趟地铁,在地铁出站口见到了他们——我还是最晚到的那个人。大家说着笑着,谈着熟悉的话题,虽然已经隔了差不多“两天”但是还是记忆犹新,一晚上下来,就像看了一场旧电影。他犹豫不决地走向我,问我要不要搭他的车回家,我咯咯地笑了。他开了公司的七座车,但是走的时候大家都很懂事地打车回家。我坐到副驾驶上,把他吓了一跳。他一路上都在结结巴巴地找话题,看起来好不自然,他也会时不时瞟向我,这也太可爱了。但我对他并没有好感,我把头靠在车窗上,车子在震动,我像个傻子一样不停地撞击着玻璃。我忽然想跟他说,我已经是第二次参加着这聚会了,他回了句什么我没有听清,他那边的窗户是开着的,把他的烟味吹过来了,我没再说话,重新靠在靠背上,数着像流星一样的路灯。

  今天应该结束了,我这样想着,穿好睡衣回到床上,希望明天能正常上班。我把头缩到被子里,不安、惊惶顷刻如溃堤般喷涌而出,在一片死寂的被窝里,等待太阳的升起。

  我醒来,没有拿手机,而是到了卫生间洗漱,把颇有耐心的打扮自己,客厅墙上的钟显示是八点三十分。换上新买没穿两天的衣服,我进了电梯,因为不能直接到达,我还走了两层楼,外面的风有点大,我往前迈步。坠落,加速。这样应该就结束了。一阵剧烈又短暂的疼痛还没来得及传遍全身,我就已经沉沉睡去。

  舍友的关门声又把我惊醒,我蜷缩成一团,想象出来的痛感漫布全身,相对于死亡,我更是害怕这周日,连死神都无法让我逃出来。世界像失去了声音,时间也如同定格,我就这样一动不动的缓了很久,至少我是这样认为。我端坐起来,摸了摸脖颈,又摸了摸手臂和大腿,光滑有弹性,还散发着温热。世界又恢复原样了。

  这铺床就像一把鱼叉,总会在适时把我拉回去,然后又放生,周而复始。我想跑到天涯海角,还能不能把我扯回被窝。于是我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搭上了我最早能到达的动车,我想先回家一趟。

  动车上睡了一觉,醒来突然心抽了一下,担心睡了一觉又回去了,幸亏睁开双眼后看到的不是白花花的天花板,而是动车的昏黄小灯。我想,如果睡眠不是触发条件,难道是十二点过后的某个时间段?下了车后,回家的路上心不在焉,差点走过了家门,是妈在路上叫住了我。我家是开麻将馆和小卖部的,我妈就是老板娘。她一开始不相信是我,说在街口看到就跟了我一路。我抱住了她,像一只小鸟拍打着淋湿的翅膀回到了巢,家里添了新家电,刷白了墙,我妈从衣柜顶摸了一把钥匙给我,打开房门,我的房间还是老样子,或者说更整洁了。老妈没招呼我,又回到楼下去了。我看看时间,已经下午四点了,已经快到饭点,老爸应该快买完菜回来了,待会只要我下去看店,就可以尝到爸妈的双重厨艺做出了大餐,于是我收拾了一下,便下了楼。

  麻将馆和小卖部中间就隔了一层屏风,麻将馆内热闹非凡,大爷大妈们都已经搓得面红耳赤,哗啦啦的洗牌声震耳欲聋,我穿过浓浓的的二手烟,坐到我妈的身边,她正在对着头顶的砖头电视津津有味地看着轮播电视剧。她没有问我为什么突然回来,满是一副不在乎的模样桌子上摆着一盘水果色拉,这可是妈妈的拿手好菜。我实在是受不了烟味,坐了一会,就端着色拉到门外外去吃,太阳已经快躲到山的另一头去,路上的行人也多了起来,他们大多都在这本该闲暇的周末奔波了一天,在街尽头的拐角,一个瘦弱的身影拉着小推车出现了,他从我身边慢悠悠地走过,还撇了我一眼,走到里面拍拍我妈,偷偷指着我小声说着什么,过几秒后,他大喊我的名字,我应了声,叫了声爸。他碎碎念地进了厨房,我妈咯咯笑了起来,招呼我过来,然后也跟着进了厨房。到了饭点,街上处处飘香,麻将馆的那些大爷大妈也都陆续离场,留下满地烟头和瓜子壳。我把一楼都打扫干净,放下了卷帘门,期间不时有些老街坊会来买瓶酱油、买包烟,这让我想起我的童年差不多就是这样过来的,只不过我从看着变成了做着,最后我把小卖部的门也关上,今天的营业就算结束了。我坐回我以前坐的位置,饭桌上的菜不多,简简单单,老爸呵斥我说回来也不提前讲,没有一点征兆,然后夹了一大块鱼到我的碗里。我妈则很是警惕,问我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很担心的问我是不是失业了,我跟她说一切安好,只是想回家吃个饭睡一觉。老妈扒了两口饭,脸颊的皱纹像鼓风琴一样跳动着。洗碗时,老爸上了楼看电视,留我和妈妈在厨房洗碗,妈妈问我留多久,我犹豫了下,说明天……如果可以到明天,她说我神经,就吃两顿饭就大费周章回家来,我苦笑着,我现在才想起,可能今晚我就要离开,这一天也没有发生过,他们还是吃这样的菜,看同样的电视剧。

  老爸在客厅吃瓜子,边吃还边傻笑着,我坐到他身旁,他往边上挪了挪。我试探性地问他:“爸,如果你醒来发现明天还是今天,你有什么感觉?”他吐出瓜子片,一脸疑惑的看着我“啊”了一声,我又重复一遍,他又扭过头去说:“胡思乱想。”我就知道不能问他,我有点气,没再作声。他过了会缓缓说:“要是能一直在今天,那也不赖,你在家里,我可以每次都到菜市场买不同的菜,每天都能让你吃新鲜有营养的,还有你妈,我们都能一直停留在这个岁数。今天天气也还好,唯一我能想到的缺憾就是电视节目没得更新了……”老爸说了一大串,我没全部听进去,他说的都是鸡毛蒜皮,我待了一会,觉得无趣,便回到房间去了,“早点洗澡!”他说。

  我出年后就没有回过家,电话也没有多少个回去的,虽然也不是相隔太久,但是哪里的床也比不过这睡了二十几年的舒服啊!我躺床上,窗外的白月光把云照得像奶糖一般,与工作那边的城市不同的是,家里这边显得一切都很慢,人和车,云和风,让加速的我显得格格不入。妈妈端进来一盘切块的苹果,这次没有倒色拉酱,她坐到我的床边,又问道饭桌上的问题。我不耐烦地打住了她的提问,说真的没什么,就抽个空闲回家一趟而已,她将信将疑,按照她的章法,她等下必定会去客厅去烦老爸,然后老爸也进来问一遍重复的问题,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明天表现得急不可耐,好像晚一秒走我的生活就会炸锅乱套。我推开妈妈的果盘,动身就往沐浴间赶。

  回到房间看了会书,静候着十二点的到来,我决定测试一下,什么条件下我会回溯时间。十二点零五分的闹钟,设置好后我闭上双眼,感觉就像一瞬间,手机呜呜的震动起来,我醒了。再设置一个十七分的,看看十分钟会不会出事。然后又醒来,周一。老爸敲了敲我的房门,让我早点睡,别玩手机玩到不知道时间了。半个小时,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被闹醒,一但我睡死了,除了割我的肉,基本没有办法把我叫醒。半小时过去了,我再次醒过来,周一还是周日?手机亮屏,周一。我高兴极了,这下难道真的跳出了循环?我的视野一片黑暗,我想就这样睡了吧,万一早晨我还在这张床,我得火速赶回去上班呢!

  但是这番折腾下来,我已睡意全无,愣是闭着眼睛数羊数到三位数,还更亢奋了。没办法,我用手机点开了一部长电影,这样应该能撑到大天亮了。长夜漫漫,我向来没有能熬通宵的能力,电影过半,我就不停开口流泪,眼皮打架,好几次已经睡着,但电影的声音有时一惊一乍的,又把我惊醒。反正最后磨到大概五点左右,我听见老爸沉闷的脚步声在楼层间回响,他一直有晨运的习惯,即使今天是工作日。我下了床,收拾了一下,准备搭早班车回去,我虽然有点心疼这半天的工资,但是生活总归是恢复了正常。从窗外往街道看街边的早餐店都已经蒸汽缭绕,大人小孩也都行色匆匆,大概现在只有我一个人是如此期待周一了吧。洗漱完后下了楼,看见妈妈正在整理店铺准备开档,“走啦?”她问。我点点头,放下行李,接个手帮她把几箱牛奶叠起来,她甩甩手说不用帮忙,让我赶紧回去吧。我趁他在围裙上拍灰尘的空隙抱住了她,差不多有一秒。

  早餐店人满为患,学生家长上班族,还有不少晨运归来的老人,都挤在一起,盯着面前的大白瓷碗,等着大肚皮老板分发食粮,我打了份馄饨,一口一个吃完后连忙搭了街口的“三脚鸡”赶去动车站。小三轮的上我被风吹成了傻子,但顾不及搭理凌乱的头发,就急急忙忙上了车。整个人陷入座位里,车里放着柔软的音乐,像有一团棉花在搓着我的耳朵,我还没等车启动,我就潜入了梦乡。

  一根橡皮筋,一端被绑在一根木桩上,另一端则是接在我的背上,我不断往外跑,越来越吃力,走着走着整个身子往前倾,慢慢变成了爬行,好像已经接近了极限,但却永远都差一点,一旦稍稍放松就会被扯回去。我太累了,手抓住一团黑色的凸起物开始缓缓向后弯曲,我想要迈步往前挪,但我疲惫的身躯已经无法与这皮筋抗衡,我飞了回去。

  是梦,我醒过来,看着面前的白花花的天花板,微微撑起身体,我已经汗流浃背。我下了床,娴熟地摸着墙壁去到卫生间,打算洗个澡。我把湿透的睡衣丢进了洗衣机里,但看着洗衣机里的衣服,我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脑子像重新启动一般,常识本能慢慢灌回了大脑,我小跑回到房间,拿起手机一摁。还是熟悉的日期,我又回来了。

  虽说已经习惯这种结果,但是还是有种说不出的难受,就好像喝了一瓶沸腾的可乐兑雪碧。失去意识的确是触发条件,但是不是半个小时,可能更久,但必须是周一后的时间点。如果我不睡,就继续我的正常生活,但是一旦失去意识,我又会回到原点。

  我试着不再去想这件事,呆坐在窗前,努力放空思绪,既然已经无法改变,那么只能选择接受它,我这样想,虽然每天都在重复,但这一天却充满了可能性,我没有出过国,没有潜过水,没有吃遍全城的火锅,没有撞进过爱人的胸膛……

  我拿起护照,订购了最快最近的航班,离开北东,在飞机上我还能睡上一觉,趁天还没黑。那些我尚未见过的风景,不同于自己的人种面孔,虽然无法用照片甚至是文字的形式保留下来,但却深深刻进了我的脑海里,在一家咖啡店,我遇到了一个很帅的咖啡师,我在他换班后跟他吃了顿晚饭,接着他又带我到广场去看焰火,他夸我眼睛里也在绽放着花朵,我高兴地笑起来。我俩靠在公园的长椅上,说了很多东西,有关世界,有关生活,有关你我,不知道身边这个仅仅认识了不够一天的帅哥说的是不是真的,反正无所谓,我靠在他肩膀睡着了。

  翌日,我醒来,身体没有一丝的劳累,象是一颗刚剥皮的熟鸡蛋。这一天的早已轻车熟路,门口的老太太还没进电梯我就提前按下了楼层按钮,街角的小吃店我刚买完城管就来了,省下了几块钱,虽说有点不道德就是了。辗转一轮后,我发现了最值得去的地方是24小时的书店,有咖啡,有书,有沙发,有故事。书店老板让我别再喝了,他说他换了两班,我还在这里喝咖啡,我有点萎靡地让他不用担心。这时已经是周二了吧,我一直都在看书,当然也时不时到吧台找老板或其他客人聊聊天,期间同事或者朋友也来找我,他们很是担心我是不是受到了什么刺激,最终还是被我打发走了。最后一杯咖啡是老板亲自调的,我抿了一口,很甜,也没太在意,而倦意却在不知不觉中伴着落地窗外的车辆喇叭声和嘈杂人声窜上了我的眼皮,我最后看了眼时间,周二,晚上九点。

  我今早起床,发现舍友已经在刷牙洗脸了,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我男朋友给我打了个电话哄我起床,我就跟他说了这件事,他笑了笑,对我说了几句肉麻的情话,我俩约定放下手机洗漱完在聊,就像往常一样。我到卫生间去拿过自己的牙刷和杯子,在她的侧身位接了水,我不经意间看了看镜子,看到镜子力的她不知道为什么眼里涌动着一种沧桑,像是一夜之间长大了许多的感觉。我玩笑道她昨天玩的这么晚还能起这么早,她冷不丁的看着我,迟疑了大概一刹那,才笑着说是啊,昨天真的很开心呢,她还问我要不要到楼下的书吧吃个简单的早餐。我拒绝了,她的气场有点吓到我,完全不像一个刚出了就业的小姑娘,反而像久经沙场的小副总。她出门前还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

  周一,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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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更新于 2021-09-06